第3章 师兄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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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过山腰渐渐散开的雾气，我和师姐、季师兄一行三人远远地看见院门边上有两人。一人双手抱拳倚在门框上，另一人则干脆地坐在门槛上鼓捣着手里的东西。倚在门框上的那人是我们的大师兄陈演，坐在门槛上的那人是二师兄陈秀。

“大师兄！”师姐挥着手引起了大师兄的注意。大师兄嘴角一开，笑盈盈地迎了过来。

大师兄是一个爱笑的人，脸上经常挂着灿烂的笑容，但看在我眼里却成了一脸的贱笑，看得我牙痒痒，恨不得踹他几脚。机智如我曾发过誓，这辈子都不会再给他机会将我这个表面九岁实则三十三岁的“小孩”举高高。三年前那一次绝对算得上是一次耻辱的经历，当初都怪我自己初来乍到，对这个“热情”的大师兄没有戒心，再加上被大师兄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才遭了大师兄的毒手。

一般来说，爱笑的人运气都不错，这一点在大师兄身上体现得尤为突出。在山上随便转一转，他都能捡到自己撞死在树上的傻兔子，这样的事还发生了不止一次两次。谁的东西找不到了，请他帮忙找，一准能找到。当年季师兄来求医时，欠缺一味较为罕见的药引，大师兄入山不到半日便将这味罕见的药引给采了回来。其他两位师兄都爱和大师兄玩，因为大师兄总是能从外面带一些有趣的东西来满足男孩子探索世界的兴致。

不过，掌门师伯一向严厉，大师兄又身为五代弟子之首要以身作则，在掌门师伯的日夜督促下，大师兄鲜有懈怠玩耍的机会。在师姐眼中，大师兄就是一个完美的代名词，和我的师父、她的爹一样完美。师姐时常苦口婆心地教导我以大师兄为榜样，努力学习，早日成为另一个“大师兄”。而我内心却是苦笑：向大师兄学习？呵呵。我和大师兄有“不共戴天之仇”，叫我向他学，没门！再说了，你们一个个都是过目不忘、天赋异禀的天才少年，而我却是一个普通人，除了比心理年龄我占优势外，其他的怎么比？我这个笨鸟再怎么努力飞，也赶不上你们天才的脚步，即使是掌门师伯亲自教导我，也一样追不上。

一想到这里，我便想起了我那位偷懒的师父，自从我入门以后，他就没有亲自教导过我一回，很是随意地就将教导我的责任踢给了师娘。而师娘呢，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又把我踢给师姐，还好师姐给力，不然我就成了皮球。

面对这样的冷遇，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子，没有什么委屈可言。毕竟我是师父顺手捡回来的，救命之恩摆在那里，能让我留下来不受饥寒之苦就已经不错了，我哪能不知足地要求这个要求那个呢？

于是，师姐这一带就带了我三年，有时想一想，就觉得有点……幸福。毕竟，这位和我“同龄”的师姐各方面表现得再逆天，那也是一个小孩，像我这样拥有三十多年人生经验和阅历的“大人”应付一个小孩还不绰绰有余。这三年来，是我过得最舒服的日子，让我彻彻底底地圆了一次重温童年岁月的梦。当然了，师父和师娘他们也不是完全不管，师娘偶尔也会在督促师姐课业时顺带问一问我的课业情况。

“李师叔回来了，从外面带回来的一些消息惊动了正在闭关的大长老。掌门命我们兄弟俩在此等候并通知大家，将在未时于正殿举行正式的门派大会，将有重大事情宣布。现在已经快过巳时了，还有一个多时辰，大家回去后赶紧梳洗，换上门派的正装，莫要误了时辰。”

大师兄边走边向我们说明这次临时敲钟的缘由。跨过门槛时，大师兄拍了拍正坐在门槛上忙活手里活计的二师兄的肩膀，“小弟，走啦。都回来了。”

二师兄手上的动作不停，答道：“哦，马上，就差一点。”

“是兔子笼！”师姐指着二师兄手里的东西惊讶道。

这时，我们才注意二师兄手里的东西，是一个由藤条编织而成的小笼子。

二师兄做事的时候很认真，也很专注。他和大师兄在性格上完全是不同的路子。大师兄性格开朗、洒脱，二师兄性格内敛、稳重。二师兄比季师兄的年龄要小上一个月，不过二师兄入门却要早很多。年少轻狂、青春活泼在二师兄身上完全看不到一点。二师兄明明长着一幅少年郎的脸，整日里绷着脸，也不太说话，暮气沉沉的，活脱脱少年老成的模板。他和大师兄在一起的时候，明明两人相差五岁，却常常给人以他才是兄长的错觉。

掌门师伯对二师兄的教导方式宽松、自由，像是在放羊，而对大师兄则是日夜督促、尽收眼底。两人的教导方式一对比，简直是天上和地下的差别。如果知道掌门师伯对两位师兄的评价，就能秒懂差别对待的原因了。掌门师伯对大师兄的评价是三天不管上房揭瓦；而掌门师伯对二师兄的评价就只有两个字——省心。对，省心，真的省心。不管是师门长辈要求，还是师兄弟找他帮忙，他都能安安静静地就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即使是当事人都忘了，他依然放在心上，直到把事情都办妥。师姐在几个月前拜托二师兄做的笼子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看师姐刚才惊讶的模样，估计连她自己都记不得兔子笼的事情了。

“做好了！师妹，这个兔子笼给你！”二师兄将兔子笼递给师姐后摸了摸后脑勺腼腆道：“你拜托我这么久了，一直没有空闲去完成它，今天刚好有时间把它做出来。就是笼子的样子不太好看，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做得更好……”

“不，这已经很好看了！二师兄，谢谢你！”师姐拿着笼子高兴地蹦了蹦。只见她脸色突然一变，右手小心翼翼地探进衣襟内侧的口袋，掏出季师兄刚刚送给她的小松鼠，在确定小松鼠没事后，她才舒了一口气，轻轻地将小松鼠放进了笼子里，“刚好今天季师兄给我抓到了一只小松鼠，这个笼子正好派上用场。”

“师弟，喏，帮我拿着。”师姐将笼子递给我，然后伸出双手，左手牵着大师兄的衣袖，右手牵着二师兄的衣袖。“走！咱们回家啰！”

我愣愣地看向季师兄，季师兄正好也看向我。

“喂！你们俩快跟上！”师姐在门内喊道，“我可没有四只手！”

我和季师兄默契地摇了摇头，相视一笑，往里走去。

在跨过门槛的时候，我踩在门槛上回望了一眼山脚下因雾气散开在阳光下格外显眼的汉白玉牌楼。说起来，我入门三年来，这还是第一次参加正式的门派大会，隐隐有些兴奋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