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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四卷]
第11节131、瞒天过海
西流溪矿难发生的那天，县委书记罗世维正在外地开会。
说是开会，其实是旅游。会是开了，然后带着向春花到九寨沟玩。那时候，容中甲尔的《神奇的九寨》，火暴得不得了——
噢…神奇的九寨，
噢…人间的天堂，
你看那天下的人哪，
啊，深情向往，
噢，深情向往，向往。
人人都会哼几句。九寨沟位于四川北部，和高岚处在同一纬度上。他们的风景，其实很相似，大山、草原、溶洞、雪景等等。县上曾有人多次建议，高岚经济发展，应以旅游业为主，兼及种、养殖业，保护生态平衡，
但是，这些不合罗世维的口味：来钱太慢。
在离职不远的时候，抓钱才是第一。政绩考核，也是GDP为主，至于环保的事，让给子孙们去考虑。
所以，龚农兵来电话说西流溪发生巨大矿难时，他哪还有旅游的心哟。连晚上打算和向春花好好乐一番的心情也没有了。俩人赶紧回高岚。
说起来，让人难以置信，在中国，除了生产指标，还有一种“死亡指标”，就是在生产过程中，一年允许死多少人。
这个指标根据生产的内容不同而不同。对像矿山这种行业，一年的死亡指标是比较高的。这指标由上级年初下达，年底只要不突破这个指标，就算完成任务，考核及格。如果那年是零死亡，负责安全生产的分管领导和主管部门还会得到奖励。
罗世维必须让当年的死亡数控制在死亡指标内，如果西流溪的矿山事故一旦泄露消息，那么后果不堪设想。当年的死亡指标，大大突破。
一个人死亡叫重大事故，三个人以上死亡叫特大事故，要报告国务院。如果坐实，那么打下来的板子就不是龚农兵一个人承受了，关闭他的矿山，连着县上的主管领导，主要领导，责任部门，甚至地区级的主管领导，都可能受牵连。
罗世维有可能要负领导责任，职位就悬了。
一个爬上高位的人，绝不愿自己从高位上跌下来。这样，龚农兵和罗世维之间，有着一个共同的东西——利益！既有经济利益，更有政治利益。
罗世维一面在电话中指示：第一是救人，死得越少越好。
龚农兵当然知道，死人越少越好。所以，他还是在可能的条件下，组织了公司的员工进行抢救。没有专业设备，没有专业人员，抢救工作，勉为其难。
第二是尽量封所现场，特别是不要让媒体介入。虽然那时的资讯条件，不如现在发达，但纸媒体还是挺利害的，尤其是各大报的驻站记者，一旦发现重大负面新闻，就会闻风而动。这种事，又得名，又得利，何乐而不为？
第三是封住死者和伤者的嘴。就是叫龚农兵出血，这好比割他的肉呢。他会打折扣的。别以为亿万富翁就大方，往往他们一钱如命。
三天后罗世维和向春花赶回高岚，救援工作已接近尾声。初步统计，死亡七人，重伤十一人，轻伤五十五人，失踪二人。
罗世维瞪大了眼睛。这个矿难，太大了。如果据实上报，那么他这个书记，肯定当不成。龚农兵更不用说了，肯定是进监狱，至少判十年以上的徒刑。
罗世维坐镇指挥。
分管副县长秘密来到东风矿业总部，只带了向春花和县安办主任，龚农兵在小会议室接待了他们。其他人全部回避。会议室的门随即关上。
龚农兵等三人坐定，在他们的前面摆上一个信封。三人也不讲究，当场就拆开看了。
副县长的信封里面是三十万，支票。
向春花的信封里面是二十万，支票。另外悄悄给了向春花一个信封，请她转交罗书记。里面是五十万现金支票。
安办主任的信封里面是二十万，支票。
为了安全，都能在本县银行匿名兑现。
这时候，钱其实不是太重要的东西，比起进监狱，钱当啥？对一个亿万富翁来说，这一百多万，仅是九牛一毛。当然，龚农兵还得出血，矿办主任等等，不打点哪行哟。
检查了信封后，四人即商量此事如何处理。
龚农兵提出，先把大事化小，自己到地区安办跑通关系。尽量把这次矿难，简化成一件普通矿难。
向春花回来后，即向罗世维汇报，他收了信封，对他们提出的建议不置可否，其实就是默许。
不反对就是同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