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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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十四岁那年,林其乐在日记本上写道：</p>
<p>“我再也不要想起蒋峤西！”</p>
<p>十六岁了，林其乐夜里写完了作业，她心烦意乱的，于是又扶着头把第二天要学的所有课程提前预习了一遍。</p>
<p>到夜里十点多,林其乐趴在书桌上，她好像没什么事可做了。她一边咬自己的手指，一边瞧着代数课本发呆。</p>
<p>她觉得胸口里热热的，涨满了难以名状的情绪,她并不想哭，可不哭似乎就憋得很难受。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呢。</p>
<p>她拿起笔,摊开了硬皮日记本,在很久以前那句“我再也不要想起蒋峤西！”下面写：</p>
<p>“蒋峤西他亲我了。2006年11月1日。”</p>
<p>＊</p>
<p>辛婷婷从南校区打来电话，说她中午在南校食堂吃饭的时候，听见隔壁桌女生在骂林其乐,骂得好凶，许多人都听见了。</p>
<p>“你还瞒我,你还说你以前和蒋峤西没有早恋,你一回去他就开始追你了，天天接水,还翘课,我在南校都知道了，”辛婷婷的语气极兴奋,“我今天晚自习还听你以前寝室的人说,岑小蔓在本校厕所里狂哭,是不是就是被你弄哭的啊？”</p>
<p>林其乐穿着睡裙蹲在阳台上，给从南校抱回来的猫咪梳毛，她忙解释：“什么啊，我又不认识岑小蔓——”</p>
<p>突然手机一震，林其乐拿下来一看，是新短消息，来自蒋峤西。</p>
<p>“冯乐天给我打电话，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蒋峤西问。</p>
<p>林其乐说，我们是南校同学。</p>
<p>蒋峤西说，熟吗。</p>
<p>林其乐觉得莫名其妙，回复说，还行吧，在南校的时候，只有冯班长和我说话，有时候我们一起去食堂，其实也不是很熟，他人很好的。</p>
<p>蒋峤西问，什么叫只有他。</p>
<p>林其乐没有再回复。</p>
<p>蒋峤西睡前问，你明天跟我来小白楼食堂吃饭吗。</p>
<p>这是十一月初时候的事。林其乐印象里的秋天，慢慢从群山的黄昏剪影，南校区的夕阳凋敝，变成了小白楼遮天的银杏树，变成蒋峤西低头看她时的一双眼睛。起初她不敢去小白楼，她又不是竞赛生，会被赶出来吧——反而是蔡方元不在乎，撺掇着林樱桃一起，去吃传说中小白楼食堂的招牌鸡腿饭。</p>
<p>他们俩两天没和杜尚一起吃饭，到第三天杜尚就摸着跟他们一起来了。</p>
<p>等到了周五，余樵和几个校队男生听杜尚说那鸡腿饭太好吃了，一大帮子人都禁不住诱惑，余樵从前面带队：“小学两年同桌，这饭不蹭合适吗？”</p>
<p>蒋峤西就一张饭卡，来的人越来越多，没吃几天就空了。他去充钱，隔天中午在食堂一刷余额，两千多块，把打饭师傅都震惊了。</p>
<p>蔡方元拿了十双筷子，说：“你这饭卡够继承给下一代了。”</p>
<p>来小白楼吃饭的大都是竞赛生，还有一些年轻老师爱往这儿跑。蒋峤西过去总一个人吃饭，要么就和费林格、岑小蔓一桌。他一向安静，也不讲话，时不时有学弟学妹拿着书来问他题目，他身边才显得热闹点。</p>
<p>现在，蒋峤西身边就实在太热闹了，全是人。余樵和杜尚在饭桌上聊天，聊着聊着一句群山方言突然冒出来了，校队几个人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蒋峤西在旁边突然接上一句，他的群山话有点蹩脚，但掌握了精髓，余樵几人哈哈大笑。</p>
<p>“樱桃。”蒋峤西在这热闹中说。</p>
<p>“嗯？”</p>
<p>“我想吃娟子阿姨做的枣面馒头。”蒋峤西偏过头，他好像很高兴，轻声讲。</p>
<p>林樱桃看他的脸。过去，林樱桃只在爸爸喝了一点小酒的时候，才在人脸上见过这样近似微醺的情态。可蒋峤西并没有喝酒。</p>
<p>“那我回去和我妈妈说。”</p>
<p>到第二天中午，林樱桃拿了妈妈新蒸的枣面馒头来，装在一个饭盒里，全桌的人一起分。她对校队男生们介绍：“是甜的！”蒋峤西手指上有洗不掉的钢笔墨水，他一边给身边站着的学弟讲题，一边接过樱桃掰开的半个馒头，刚咬了一口。</p>
<p>食堂门口突然有人叫道：“峤西！”</p>
<p>刚才还热热闹闹的一桌，忽然之间静了。</p>
<p>林樱桃抬起头，她发现蒋峤西的母亲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食堂门口，旁边还有学校的教务处主任，以及负责高二的几位老师。</p>
<p>蒋峤西坐在消失的笑声中，膝盖上摊开着学弟的书，手里还拿着学弟的笔，还有刚吃了一口的枣面馒头。他注视着自己的母亲，却一动不动，好似没听到她的话似的。</p>
<p>梁虹飞朝他们这一桌的人看了看：“那位同学，你是林其乐吧？”</p>
<p>林樱桃一愣，只听蒋峤西忽然从她身边站起来了。蒋峤西长得高，坐的椅子往后推，很刺耳的一声。蒋峤西一声不吭地绕过余樵他们一群人，走出去了，没有一丝异议。</p>
<p>林樱桃下午上课时回过头，发现蒋峤西的座位一直是空的，没有人回来。放学的时候，她想了想，把中午剩下的一个没人吃过的枣面馒头小心放进饭盒里。</p>
<p>蔡方元说他要去蒋峤西抽屉里借笔记，趁机把这个饭盒塞进里面去了。</p>
<p>＊</p>
<p>杜尚以前特别心疼他妈妈，活脱脱一个大孝子。现在给远在娘家的妈妈打电话，语气也难免多了几丝不耐烦：“妈，你真的不用管我了！我都多大了！我知道了！”</p>
<p>余樵过生日。林樱桃在他家厨房帮余阿姨摘蒜苔。余阿姨说：“男孩子长大了啊，就要自尊心了，不愿意被管，被说了，都要面子的。”她说着，回头看了看门外的杜尚，发出一声不知是失落，还是好笑的慨叹。</p>
<p>林樱桃把摘好的蒜苔放进小筐子里：“可是他们还要阿姨给他们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p>
<p>“可不是吗！”余阿姨切着里脊肉，“明明什么都不会干，还是我们樱桃懂事，知道来给阿姨摘个蒜苔。”</p>
<p>这时从厨房门外挤进个人来，林樱桃没回头，从那个高度就感觉是余樵进来了。余樵从她们身后挤进来。</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