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情人会终成眷属吗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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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后，柳志清从部队复员了。复员后回村来的柳志清冷峻稚气的眼眸蜕变得睿智成熟，儒雅从容，那泼墨般的剑眉暗藏霸气。挺拔的胸脯和结实的臂膀充满阳刚之气，上唇和下颌滋生出浓密的胡茬，颇显雄性魅力。那铿锵有节奏的步伐颇显优雅的气质和魄力。村里人就像观赏一幅新雕刻出来的塑像一样欣赏他，尤其是村姑门都把他当偶像崇拜。

雪花飞舞的一个清晨，他和金莲在村口的那座小石桥上邂逅。金莲垂着眼帘说志清哥哥你回来了，瘦俏的脸颊飞过一片红晕。她不敢正面看他，其实他英俊逼人的形象已经很清晰地烙刻在她心里了。她两脚蹭着地面，清澈的眼眸里荡起羞涩的涟漪。柳志清眼角浮出浓厚的笑，他问金莲，我给你每隔一周就写一封信，你咋一直没给我回信呢？我还以为你嫁人了哩。后来我问过我妈，我妈说你没嫁人。

信？你给我写过信？我咋没收到哩？我亲自去小学校的收发室里问过那老头，他说是我家招弟拿走了你写给我的信，我也问过柳妈妈，柳妈妈也说你每隔一星期就给我写信哩。

不会吧？没道理呀，她拿走我写给你的信做啥哩？柳志清俊逸的眼神溢满狐疑，他盯住金莲，这些年金莲瘦了，身材苗条了，眼神依然是单纯透明。入伍的那些年他把思念用文字写成寄给金莲，每周写一封寄出去，那一封封书信都是他挤出分分秒秒的时间写给她的，怎么连一封都没收到哩？真是奇了怪了。

真的没收到。

这三年里，我写给你的信足有几百封哩，我得空儿了亲自去小学校问问收发室的人。找不着信了我把信中写过的话说给你听，我记着哩。

柳志清的出现成了全村人的焦点，村姑们炽热的眼眸都聚集在他身上了，她们都驻足凝视，像是欣赏一幅画。他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

他穿着以前穿过的旧军装和白衬衣跟着母亲荷锄耙地。那俊朗的眉目，那挺拔的身影和优雅的举动在众多的男人中显得卓尔不群，在金莲眼里，他是她心中的男神，他永远是一面看不够的风景。

柳妈妈老在叶翠莲面前说我家清儿今年都24了，冬至一过就整整25了，虚岁26了。又夸赞金莲心灵手巧，脾气温柔又乖顺。柳妈妈说莲儿和她家志清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又满含怜惜地朝金莲递过去一个温暖的眼神。金莲的脸颊红了，清澈水润的眼眸里漾着缕缕羞涩。她觉得柳妈妈是世上最好心眼的婆婆，她回家来整夜无眠，她觉得嫁给柳志清好幸福呀。在月光清朗的夜晚她蹲在花丛中望着夜空憧憬着未来，热泪盈眶。

巷子里的女人们都叽叽喳喳交头接耳议论柳志清，说柳志清这么攒劲（帅气）的小伙子心气特别高呢，他肯定要找个天仙女一样的姑娘做他的媳妇哩。这些话被路过的迎弟和招弟都听到了，招弟心里偷着乐哩，因为姊妹四人里面她和聪儿迎弟像赵斌顺，长得俊俏，但招弟的脾气性格遗传了叶翠莲，内心阴暗自私。她暗暗发誓要追柳志清，豁出一切要把他追到手。她姐妹俩回家来就把听来的小道消息说给金莲听。两个妹妹的话让金莲慌了神，她的心绪有些烦躁，她冲迎弟和招弟呵斥道，别一天到晚像只麻雀似的叽叽歪歪的聒噪！淡吃萝卜闲（咸）操心！招弟冲她吼叫，你长得丑难道是我们的错？别妒忌别人，是你的命不好！你以为志清哥哥会娶你呀？别自作多情啦。

金莲黯然神伤，因为她个子略矮且又胖乎乎的，脸颊颇黑，且有几颗显眼的黑痣。她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长相很自卑，心里有点郁郁寡欢。遇到委屈时她楚楚可怜的模样颇显可爱，像一只乖顺的猫。有时候她也很坦然，她认为她配不上柳志清，只要柳志清找到比她貌美如花的姑娘，她也很乐意。

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一阵清脆悦耳的鸟雀的鸣啾声和喜鹊的喳喳声似一股淙淙流淌的清泉灌进金莲的耳鼓，她浑身感觉潮润又闷热。燥热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花香。院子里的旱金莲肥硕的圆叶子上滚动着经营地露珠，黑斑点的红蝴蝶栖落在花朵上。金莲把弟弟贵生抱到屋外板床上，贵生八岁了还不会走路，贵生问金莲，二姐，志清哥哥会成为我的姐夫吗？有人会不会把他从你手里抢走哩？金莲心里咯噔一下，但她又摸摸贵生的头说，不会的贵生，你志清哥哥是个耿直的人，他绝不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

话虽这么说，但她忧郁的眼神有些凄凉，内心也酸酸楚楚的，她悲戚戚的目光朝家门口那棵榆树上的喜鹊窝瞟了瞟。突然小花狗环环紧绷着铁链子狂吠起来，清脆又婉转的笑声自远而近，金莲熟悉这爽朗的声音。是村里的媒婆崔凤英款款走进来了，崔凤英脸颊绯红，眼眸里漾着欢喜，身后跟着柳志清。金莲猜想，他会不会是请了崔凤英婶子来提亲了？她的脸唰的红了，那颗心要从胸脯蹦出来似的，砰砰直跳。金莲的老爹赵斌顺也看好了这门婚事。

那天，柳志清走进金莲的闺房里时，金莲红润的脸颊和光洁的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子，她柔亮水润的眸子里溢满了甜蜜和欢喜，一串串滚烫的泪珠儿涌出了眼眶。柳志清慌了神，他拽着金莲的胳臂忐忑不安地问金莲你怎么哭了？金莲赶紧摇摇头说，志清哥哥，我就想哭哩，小时候给我头上戴金莲花环的哥哥终于向我提亲来了。之前，我就想，这辈子嫁给志清哥哥，我好幸福哦。可我的心提悬了呢，我也不奢望吃香喝辣穿金戴银的生活，我就想安安稳稳踏踏实实的跟你过日子，把日子过得温馨就行了。

招弟躲在窗外偷听，她吐出一句，哼，嘴上抹蜜了，在男人面前溜须拍马屁很在行呀。贵生说，二姐啥时候拍马屁了？我最见不得有人鬼鬼祟祟的去盯梢听墙根，你去二姐的屋里不就听得清清楚楚了吗？招弟扇了贵生一巴掌。贵生带着哭腔高声喊，你偷偷把柳志清哥哥写给二姐的信都藏起来了，你还想把志清哥从二姐手里抢走哩，你蛇蝎心肠。

招弟恼羞成怒，又朝贵生噼啪噼啪抽了几个耳光，叶翠莲看见了没吭声，金莲跑出来呵斥她，招弟你怎的老欺负贵生哩？

是他自找的。招弟猩红的双眼剜了贵生一眼回她的屋子里了。她爬在被子上哭得一塌糊涂，她撕心裂肺般绝望，她恨柳志清，更恨透了金莲。

金莲把贵生抱进她的屋子放在热炕头。早晨的一缕阳光穿透窗户纸将万道光芒铺满那间土坯泥屋，金莲红润的脸颊爬满泪痕，柳志清擦去她满脸的泪痕说，傻瓜，这辈子你就是我唯一的一根红腰带，我要把你牢牢地拴住。

她又哭了，问柳志清，真的吗？

柳志清掏出一块儿心形的玉坠儿戴在她的脖子上，这是他祖母临终前留给他的，祖母生前嘱咐他有了心仪的姑娘就把它戴在她的脖子上。柳志清抚摸着金莲的圆润的肩膀说等我挣钱了要像城里人一样，每年的七月七我会买一朵玫瑰花送给你！

金莲说，哥，我是个庄稼人，不兴城里人的那时髦动作，我不要玫瑰花，我就要你编的旱金莲花环哩。等我们成亲了，我生个娃，我们一家四口和和美美过小日子哩。

柳志清心里琢磨着招弟为啥要把他写给金莲的信私自藏起来哩？

金莲也暗自思忖招弟为啥要把她的信藏起来哩？是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姊妹呀，况且招弟一生下来叶翠莲就把她扔给金莲照看，她是金莲用羊奶喂大的呀。

煦暖的阳光铺满小屋，柳志清坐在金莲的炕头上，脸颊红红的，俩人都傻傻地笑着，谁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凝视着。贵生唇角嗫嚅片刻，低垂着眼帘总是唉声叹气的，他内心嘀咕道，就怕我妈偏心四姐，就怕有情人成不了眷属，我妈会棒打鸳鸯，她和四姐勾结起来从中作梗，拆散志清哥和我二姐。到时候让我二姐空欢喜一场。

媒婆跟金莲的家人在北屋寒暄着，金莲和柳志清去厨房忙活了。夕阳落山时，他们吃了金莲做的拉面又寒暄到月上柳梢头时才走开。他们两家相隔几米远，农闲时节柳志清他妈常来金莲家串门，两个中年女人家长里短，海阔天空地唠嗑着，两家人都挺合得来。农忙时节柳志清跑过来帮金莲的父亲耕种庄稼，浇水耙磨。这个小伙子挺招赵斌顺喜欢。柳志清脾气随和，性格耿直憨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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