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昔年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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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read2();</script>脸上黏附着黑色潮湿的墨发,耳边好似有水声经过,少女气息奄奄地趴在地面,身下黏腻漆黑的木板在上下浮动,不过多会儿,她的手指动了下,微微曲起。
她缓缓抬起了沉重的眼皮,入目之处一片漆黑,她闷哼一声,想要爬起来,却是使不上力。
她用手在木板上摸索,忽而,手指碰到了冰冷的铁,她顺着那一片继续摸索,细嫩的指尖划过一根根铁杆。
她这是被人关进了笼子里?
觉树抓住手边的铁栏,耗费全身气力撑起身子,满头大汗地靠在栏杆边,她拨去贴在面上的凌乱黑发,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景象。
她在一个铁笼子里,周围很潮湿,鼻尖是生锈的铁锈味,耳边有哗啦哗啦的流水和浪拍打在木板上的声音,不出意外的话,她现在是在一艘船上。
这里很黑,没有一丝光,恐惧侵蚀着她,她不由自主地蜷缩成一团。
猝然,一个带毛的东西从她的脚下穿过,发出“吱吱”的声响,她吓得惊呼一声,将脚缩了回来。
那些人是谁,为什么要抓她?他们要带她去哪儿?
她什么都不知道,就像砧板上的一块肉,任人宰割,不知自己将会面对什么。
她抱住双膝,将头埋在膝盖上,她想哭,却又不敢哭,她怕哭声会引来那群坏人,那迎接她的将是骇人的地狱。
“踏、踏、踏……”
一阵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听见自己打鼓般的心跳,手心出了一层汗,头皮和脚掌发麻,手心攥紧,指尖快要掐进肉里。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个魁梧的男人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碗饭。
她看着他朝她走近,将那碗饭放在了铁笼前。
“吃吧,吃完了好好睡一觉。”
觉树蹙眉,他这口音听着像宋国人,难道是宋国的某个仇家要抓她?可是,她在宋国一直都安守本分,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啊?
话落,那男人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屋门再度紧闭。
觉树见他离开,松了口气,摸了下自己干瘪的肚子,朝那处爬去。
晃啷晃啷地,她听到了脚边随着她动作而发出声音的铁链声,方才一直没注意,脚腕被人和这个铁笼子栓在了一起,让她插翅难逃。
她叹了口气,沉默良久,接受了目前这个现状,虽不知是谁要抓她,但只要她继续活下去,就一定能逃出去,而且,她现在已经失踪这么久了,以宋玄烛的本事,应该会很快找到她吧?
她隔着铁栏,拿起那碗饭往嘴里面塞,即便味道已然有些酸臭,难以下咽,但为了活下去,她尽数吞下。
与此同时,乌府正被一层阴霾笼罩。
少年双目猩红,“咔嚓”一声,手上的毛笔被一折两断,他冷哼一声,骇人的目光落到面前跪地的男人身上。
“还没查到是谁动的手吗?”
“属下无能。”
“你确实无能,”他一步步朝跪在地上的男人走去,兀然蹲下身,嘴角牵出一抹嘲弄,只听一声闷哼,男人的喉管被他手中掰断的锋利的竹尖隔断,滚烫的鲜血喷洒出来,溅到他惨白的脸上:“我身边不留无用之人。”
话落,少年站起身,拿出干净的巾帕轻轻擦去面上的血迹,眉心高高蹙起,像是极为嫌恶。
“咚咚咚。”
“进来。”
一个身穿黑衣劲装的男子推门而入,没有冰冷,即便看见地上的惨状也无甚反应,好似习以为常。
“主子。”他恭敬地单膝跪在宋玄烛面前复命:“奚野有事要报。”
“说。”
“据对那马夫的尸身查看,发现了在其身上衣物处被人塞了个玉佩。”奚野从怀中取出那枚玉佩。
宋玄烛接过,眸中划过一丝戾气。
“我道是谁敢在我眼皮底下劫人,原来是那个老东西。”
“奚野,备马,回宋国。”
“主子,请三思,这是个陷阱,那人显然想要以小姐为饵来引公子现身,此去凶多吉少啊。”奚野将头磕在地上,极力劝阻。
“哦?不去的话,你能赶在阿树被送到宋国前找到她?那人既动手了,必然做足了准备让我们找不到,如今唯有此一条路可走。”
“可是……”
宋玄烛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奚野不甘心地攥拳:“诺!”
“退下吧,把这里处理好。”
宋玄烛转身走至屏风后,将手中玉佩紧紧握着。
——阿树,我不一定会找到你的,谁伤了你,我定教他百倍奉还!
潮湿的空气混杂着一股异香,渐渐地在这间漆黑狭小的屋子内漫延开。
觉树靠在铁栏边上,闻到了这股香味,眸中一凛,迅速捂住了口鼻。
但香味愈来愈浓,透过手的缝隙钻进她的鼻中,她只眼皮越来越沉,脑子越来越昏。
“不行,不能睡……不能睡……”
她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却于事无补,“碰”的一声,她的头磕在身后的栏杆上,身子脱力往下滑。
好似是跌落悬崖,不断下沉、下沉、没有尽头……
六年前。
扎着漂亮双髻的小姑娘懵懂地看着面前宛若天仙的妇人。
妇人摸了摸她的头,给了她一颗糖,叫她出去玩会儿。
小姑娘知道这是为何,每回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亦是她如今的君父一来,母亲便会让她出去玩,等到君父离开了她才能回来。
她不喜欢这个君父,因着她之前好奇躲在了这殿后的墙角,听到了母亲的哭声和那个男人恶心的笑声。
但她还是乖乖地听从了母亲的话,她知道,自己不听话,母亲会受更多苦。
小姑娘有个颇有禅意的名字,叫宋觉树,这一年她十岁,是她与母亲一同来到宋王宫的第三年,当初宋王看上了她的母亲,本欲杀了她,但她的母亲以死相逼,便将她留了下来。
“阿树,还是和之前一样,不到君父离开,不准回来。”柳夫人笑吟吟地看着她。
“嗯,阿树晓得。”
话落,她便一溜烟跑了出去。
刚出了这别院的大门,在转角时,没注意到来人,一头撞进了那人的怀中。
她听到他闷哼了一声,跌倒在地,而她亦捂着头一屁股坐倒。
这人怎么这么瘦?身上都是骨头,疼死她了,她这般想到。
正欲抱怨几句,却在目光触及到他瘦削的脸和身上隐隐约约的血迹时,沉默了下来。
她想了想,撑起小小的身子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温声询问:“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那少年摇了摇头,不发一言,甚至都没看她一眼,只行了一礼,便要离开。
她突然抓住了他的袖子,想着自己莽撞地撞疼了他,该是要好好赔礼道歉的。
小觉树四下看了看,见有人要过来,便牵着他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她抬起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上一头的少年,郑重地说道:
“是阿树莽撞了,我要向你赔礼,很是对不住。”
那少年还是没说话,只是颔了颔首,又要离开。
“等等!”
小觉树再次抓住他,想了想,将出门时母亲给她的那颗糖拿了出来,塞进了他的手里。
“你身上很疼吧?娘说人疼的时候吃颗糖就不会这么疼了,这个给你。”她有些不舍地看着那颗糖:“娘好几日才会给我一颗糖,我一直都不舍得吃,但如果它能让你不那么疼,我就会很开心。”
闻言,那少年身子一颤,终于抬头看她,眉眼间满是疑惑。
小姑娘很是惊喜,痴痴地看着他,笑得格外灿烂。
“你的眼睛真好看!我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眼睛!”
他耳根一红,又仓皇地低下了头。
“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宫当差的?”
“……”他还是不说话。
小姑娘颇为失落,凝眉苦思:“难道你不会说话?罢了罢了,我不难为你了。”
“殊奴。”
“什么?殊奴?你的名字叫殊奴?”她目光一亮,拍了拍胸脯:“原来你会说话啊!我叫宋觉树,拿了我的糖以后要和我做好朋友哦!”
少年蹙了蹙眉,好似有些不耐烦,但又很快敛去眉间的不耐,不让她看到,他惯会伪装。
“奴不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对了,你应该还有事要做吧,我看你方才行色匆匆的,那我就不耽误你了,你快去罢。”
她冲他摆了摆手,随即又再次跑开。
少年低下眉眼,眸子幽黑,定定地看着那颗糖,不屑地笑了一声,将它扔到地上,重重地踩了上去,毫不留情地离开了此处。
画面定格在地上那颗被尘土玷染的,七零八落的本该雪白的方糖上,这是宋觉树这一辈子第一次遇见宋玄烛,只是她不知后来的自己也是如这方糖一般。
周围的事物扭曲重合又分散。
“娘——!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