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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了门，燕一正好迎了上来，他看到章柔便说：“王爷回来了，在房内等你。”
章柔点头，心想驿站到了点儿应该会送饭过来，就直接去了燕齐房内。
山西怀庆离京都已有些距离，天气温度虽然没有京都那么冷，可还是北方，所以各个房内都放了火盆以供取暖。燕齐从庆柳军营回来，此时已卸了披风，换了身雪里绣青松的常服，坐在桌边喝茶暖身。
章柔进门，看他脸色明白一定是因为燕姌儿的事情心有不快，于是赶紧夹起尾巴，小心翼翼的行礼：“王爷。”
燕齐慢悠悠的喝茶，也不太抬眼看她，直等的喝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开口道：“干什么去了？”
章柔自从到了京都，拱手被人晾着的次数不止一两回，抬着胳膊罚站已是练的小有成就，她面不改色，低着头回话：“回王爷的话，小人是被平乐郡主叫去下棋去了。”
燕齐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冷声道：“看来本王的话你全当作耳旁风了。”
章柔内心毫无波澜，也不辩解，只将自己跟燕姌儿上午所说所做之事一一交代清楚，又补了句：“小人身份卑微，郡主有令，不敢不从。”
燕齐听了冷笑：“你的身份是本王的贴身侍从，不是平乐郡主的玩伴，记清楚这点。若再有下次，就立刻离开，本王身边没有这么不受教的人。”
章柔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一句“走就走，谁稀罕跟着你”在嘴边不停打转，她闭上眼睛，心中默念三遍“忍住”，然后恭敬的说：“请王爷恕罪，小人一定谨记在心，绝不再犯。”
燕齐拳头打在棉花上，看着章柔的模样更生气了。他让章柔出去，叫了燕一进来问话，燕一说据跟着章柔的督尉汇报，所说内容与章柔说的相差无几，燕姌儿和章柔似乎真的只是玩伴，况且燕姌儿对燕齐有意，因此借着打听燕齐的喜好为由，多是燕姌儿纠缠章柔的多。
“王爷，这样看来，章若好像真的是被迫的。”
燕齐没有作声，心里想着先前燕六郎告诉他的事情，只觉得有很多事情都对不上，心中十分不安。他放下凉了的茶，突然察觉到什么似的抬头看了眼燕一，说道：“这么多年，本王还从未见过你为谁开解过。”
燕一脸上露出一丝尴尬，赶紧拱手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据实而言，请王爷恕罪。”
燕齐道：“既然是说实话，又何罪之有，起来吧。”
燕一道声多谢王爷，屏着呼吸不敢再多说一句。燕齐沉着脸，吩咐明日启程，又让燕一叫人把章柔的寝具行李搬到自己房间的侧间，自此开始章柔不管行立坐卧，都被燕齐牢牢的控制在眼皮子底下了。
又过了五日，车队过了河南，进了江苏。河南人口颇多，城镇十分热闹，只是在走过河南时，五日竟有四日都在下雪，天气竟比山西还冷上许多。章柔路过百姓屋舍，看到屋顶上田地里具是皑皑白雪，心里总有些不祥的预感。她犹豫要不要让燕齐跟皇帝说一声做些预防雪灾的措施工作，以防万一，可又想自己一介奴仆，无凭无据凭什么教当朝王爷做事，更何况她现在跟燕齐说话相处越来越冷淡疏离，还是别多事的好。
只是如果预感成真，百姓免不了要遭殃。她也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万一是真的，自己也肯定会被波及。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探探燕齐的口风。
因为途经河南的时候一直在下雪，所以燕齐没有骑马，该坐了车。现下章柔跟他同坐在一个车厢，没有旁人，说话倒是放便许多。
车内放着小火炉，燕齐一手拿着卷宗，一手放在火炉上取暖，章柔心里估摸着他心情应该还不错，就开口问道：“王爷，一般，如果冬天有了雪灾，朝廷会怎么做？”
燕齐抬眼看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章柔笑说：“没什么，就是途经河南，有感而发。”
燕齐没想到章柔会联想到这些，放下手里卷宗，语气柔和许多：“若发生了雪灾，自是先由各县府查清统计灾情上报，再由朝廷拨发赈灾物资，派遣官员赈灾。”
“那会有专门记录天气状况预防灾情的人么？”
“那是自然。”燕齐放轻松的靠在软垫上，一手支着头，一手点着膝盖道：“京都有钦天监，各地州府有报晓人，每遇异常雨雪之时便会有圆罂竹器测量雨雪，以防灾害危祸百姓，若有不对的，便会提早上报朝廷，早作准备。”
“原来如此。”章柔点头，微微有些放心，心想古代人民多智慧，又有那么多穿来的大神加持，想来应该不用自己操心，只是天灾面前众生渺小，不管再怎么预防提起打算，该受的苦还是会受的，还是不要发生天灾的好。
燕齐看章柔若有所思的样子，问她道：“你担心河南发生雪灾？”
章柔点头：“先前我们过河南走了五天，有四天都在下雪，虽然雪不怎么大，可是积少成多，我有点担心。”
燕齐又问：“我们去扬州，离河南很远，就算有了雪灾，也应该波及不到我们，你又何必担心。”
章柔撇他一眼，双手捧着脸叹气：“天灾面前又有谁是真的能独善其身的呢，不是难在这里，就是难在那里，横竖总有一处是要被波及到的。只是我倒是没想到你会问我这话。”
燕齐道：“为何？”
章柔歪头看他：“我心里一直把你当君子，且你深居高位，对这些应该比我更看的更远，更深，所以我很奇怪，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这种听起来就很白痴的问题。
燕齐嘴角含着笑，眼睛亮亮的，手支着头看章柔。他缓缓的坐起来，慢条斯理的说：“本王也没想到，你竟还有如此的心胸，会考虑到这些。不过有一句话你说错了。”
他捏住章柔的下巴，说：“我可不是什么君子，你还是想清楚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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