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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绯死死咬着牙没出声，而餐厅门口，男人正风一样地闯进来。
他目不斜视，推开了好几个上前阻拦的人，径直走到窗边，起手就将银光锃亮的餐刀往对面一掷，对面反应极快的躲开，原本搁置手的地方，刀刃深入木桌，尾部微微颤动。
“韩立，我这份见面礼，躲开不大好吧。”眼睛盯着对面，手却向宋绯方向伸出，“走。”
宋绯却顾虑：“可纪深……”
见她不动，他直接去拉，正将人带起来，就听对面道：“待会要是吓着你太太，可不能怨我。”
钟时暮一记眼刀过去，可对面欣然接下，甚至越发气定神闲：“你刚才折了我的人，还想在我这儿全身而退？算账不是这么算的。”
钟时暮不由看向宋绯，眼里雾霭沉沉，毫无情绪浮动，但很快，又重新转回头面对韩立：“费劲心思地找我过来，你究竟想做什么？”
韩立却点点桌子，示意他：“我们多少年没见了，就算曾是对手，不也该好好叙叙旧？”
这番语气轻巧玩笑，可钟时暮扫过周围，便清楚这里究竟被布置了多少人手。如果只有他一人，大可无所顾忌地硬闯出去，但如今多了个宋绯在，就算再着急带人离开，也不能像以往那样硬碰硬。
不如，先顺势而为。
脑中念头一起，钟时暮干脆挨着宋绯坐下，漫不经心地翘起腿：“我可没有与你叙旧的习惯。”
他面色转的太快，饶是韩立也没能立即反应，愣不过一瞬，转而失笑：“不愧是结了婚的人。”顿了顿，又看向宋绯，口吻里藏了些隐隐的深意，“不过钟太太，和他这个喜欢戴面具的人生活在一起，您应该很辛苦吧？”
面具？
“难道您不知道？”韩立装做不解，眼睛瞥到钟时暮，将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在心里琢磨了几下，才慢慢笑道，“要我说，没人比我更清楚他当时在这里的样子了，您若是感兴趣——”
钟时暮却散漫地笑起来：“韩立，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善于搬弄是非？还是说，我不在的这些年你一家独大，就以为我也会和那些不入流的家伙一样，随你整治？”
说到最后，他尾音轻飘飘扬起，却显然是在威慑。
而对方应对的也很外露，看似用目光毫不在意地扫过来，却又莫名在钟时暮身边一顿，接着，微微一笑。
宋绯被无端盯住，眼里一闪，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想避开韩立审视的视线，却一时不查地撞到一只胳膊。
是钟时暮的胳膊。
她微微别过脸，想看，又在刹那间被握住肩膀：“别动，没事。”耳边声音很轻，若非离得近，恐怕没人能听见。
这样的情形之下，宋绯自然相信钟时暮会护自己周全，可要说真不担心，却又是一句违心话。
于是，她的手在桌布下方攥成拳，但不多时，却被一道温热轻轻覆盖在上面。她不由顺着那只胳膊看过去，可钟时暮端的一副纹丝不动的侧脸，却又在她目光近乎失焦地游离中，微微勾了下唇角。
仿佛在说：“放心，一切有我。”零久文学网
当年钟时暮尚在阿姆斯特丹时，势力范围扩张得很快，等常年盘踞此地的韩立终于觉察时，手下的有些地盘已经被肃清得一干二净。
韩立不是甘心吃哑巴亏的老好人，不多时便带着手下上门开打，钟时暮自然直接招架。那时候，纪深还没有养成与人交流的习惯，见钟时暮出手，也跟着一根筋地使劲揍人，一时间两方竟胶着在了一块。
不过，如此你来我往了好几次之后，他们才发现彼此势均力敌，如此碰下来恐怕都讨不到好处，才终于达成共识签订协议，言明势力范围不说，也言明了可做与不可做的条条框框。
钟时暮与韩立都是守信的人，自协议生效之日起，两大华人帮派的争夺便落下帷幕。无论外人怎么看待，对钟韩二人来说，这却是一个双赢的承诺。
所以，风平浪静的日子便一直持续下去了，直到钟时暮决定前往西雅图，韩立才慢慢将属于他的势力，重新收归于自己手中。
钟时暮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手慢慢拍着宋绯肩膀，眼神却宛如要在韩立身上挖出窟窿才肯罢休。
韩立不以为意，甚至还叫人上了点心，特意推给宋绯时，被钟时暮一把拦下：“你就别费心了。”他把碟子拨到一边，看了眼，总算回到正题，“说吧，想方设法逼我出来，究竟想做什么？”
韩立道：“从纪深踏入阿姆斯特丹开始，我就猜到你可能会来。”
钟时暮皱眉：“担心我来抢你地方？”
韩立笑了声：“拜托，你是什么人我还是知道的，虽然手段多了些，但既然许过承诺，就不太会破坏掉。”
“那你……”
“实验室。”
话音落时，宋绯倏然感觉肩膀处传来几下收紧，赶紧看向身边，却不料对方早不知何时挪开视线，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脸色有些冷。
实验室？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看过一份来自阿姆斯特丹脑研究实验室的报告，追根溯源，就出自钟时暮的需求。
“你知道多少？”钟时暮嘴上问着，却没有看韩立，手从宋绯肩膀溜下，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与她手指交缠在一起。
“从你咨询开始。”
“也就是说，我现在该好好谢你没有打断我？”
“钟时暮，我承认当时确实对你有些提防，但做事讲究证据，我不会乱扣人帽子。”韩立道，“而这一次，你派纪深过来后，闹得动静实在有些大了……你知道，我手底下兄弟要吃饭，就算有心帮你，也不能不顾这边的规矩。”
钟时暮略略沉吟，突然问：“有人找上你了？什么条件？”
韩立一愣，片刻后，无奈：“海外业务，足够洗白两成。”
他却嘲讽一笑：“你以前可看不上这点蚊子腿。”顿了顿，突然抬手张开五指，“我给你这个数，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