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邀请函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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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特首相带着一身的疲惫，来到首相官邸，开始一天的工作。

“早上好，卡尔。”看到他的首席私人秘书卡尔·诺·菲尔时，皮特首相强打精神，微笑着和对方打了招呼，同时，想到菲尔家的事，他心中的阴霾也随之更添一分。

“您好，首相阁下。”卡尔面无表情地冲皮特首相打招呼，那张死板的面孔，完完全全是最标准化的公务员表情。

“你好，乔治。”卡尔看到皮特首相身后跟着走进来的首相私人马车的车夫，也向他打了一个招呼。

“您好，菲尔先生。”年过五旬的乔治看起来气色要比与他同龄的皮特首相好得多，红光满面，而且也没有皮特首相脸上那么多忧愁。他抱着一摞红匣子，放到首相的桌上，那里面都是首相昨晚处理的文件。放下匣子后，他脱帽向首相和首相首席私人秘书致意，便告辞离开了首相办公室。

皮特首相脱下外套，在这炎热的天气里，他倒宁可想一个普通的老头那样，把身上那些束缚着自己的正装扔到一边，就穿着背心和大裤衩享受凉快。

“这是什么？”首相看到了自己桌上的一封蓝色信函，“今天早上送来的吗？”

“是的，首相阁下。”卡尔简洁的回答道。

明白自己这位首席私人秘书性格的皮特首相也明智的没有多问，他拿起信函，自己去寻找答案。“兹邀请帝国首相威廉·诺·皮特伯爵及家人，于六月十三日至格拉摩根戈韦伦堡，参加本人于当日举办的宴会，望请不吝，赏光莅临。”

皮特首相翻过信函，寻找着末尾的落款。

“午夜伯爵斯温·诺·杰里柯敬上。”

皮特首相愕然，看到“格拉摩根”和“戈韦伦堡”的字样时，他还以为这会是赫卡特家发出的邀请，虽然如今的赫卡特家只剩阿特密斯一个女孩了，但做为曾经历代执掌十三课的家族，邀请帝国首相也说得过去，但这封邀请函竟然是斯温发出的……皮特首相有些想不明白了，为什么要特意邀请自己到格拉摩根去，而且还是在赫卡特家的戈韦伦堡。

“卡尔，”皮特首相仔细端详着这份邀请函，面色凝重，“还有谁收到了邀请吗？”

卡尔似乎早有准备，他从怀里的文件夹中抽出了一份名单，照着上面的名字念道：“亚历山大陛下，陆军大臣古德里安，外务大臣门肯，宫廷总管梅特涅，佩萨公爵……”

“等等！”随着卡尔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念下去，皮特首相脸上的疑惑之色更重了，“你似乎知道得很清楚，连名单都准备好了，我今天早上看到的邀请函，为什么你早就有了准备？”尽管皮特首相很清楚自己这位首席私人秘书的能力，但是这么快就有所准备，实在让他惊讶，毕竟这封邀请函到自己桌上是今天早上的事情，卡尔能够有多少时间去调查？

“公务员内部消息。”卡尔平静的答道，“负责将这些信函送到收信人手上的，是通讯部的人，他们特意罗列了一份名单给我，因为这次的邀请上有大部分是内阁大臣，根据通信管理记录法案第137条B项，在这种情况下……”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谢谢你的解释，卡尔。”皮特首相连忙叫停，虽然卡尔一直是个很沉默的人，但是公务员讲解起他们最擅长的那套法律解释时，就是首相也吃不消——没有一个大臣会记得住那么多法律条文。

“那么，你的父亲呢？他有收到邀请吗？”

“是的，首相阁下。”

“这样啊……”皮特首相坐在办公椅上，靠着松软舒适的椅背，开始思考起这份邀请函背后的涵义。

斯温来到帝都三个月，从没有举办过宴会和派对这样的活动，这是第一次。而第一次就邀请了这么多帝国政府重要人物和大臣，显然，这次的宴会绝不仅仅是宴会那么简单，皮特首相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斯温想通过这一次的宴会，为解决提亚马特宫的问题做准备，因为那份名单上甚至出现了皇帝的名字，皮特首相可不认为，在自己已经提醒过对方之后，斯温会一点察觉都没有。

但是，他这么做的意义又在哪里呢，把亚历山大陛下请到格拉摩根然后逼宫？不太可能，亚历山大甚至都未必会接受这个邀请，他对斯温的讨厌是货真价实的，如果说之前还只是因为个人的私心在作祟，那么这次之后，亚历山大大概是绝对容不下斯温了，从上次的情况来看，他是真的想要把大公主除掉，而作为和大公主关系最近的外臣，斯温一定也在亚历山大的目标名单上。

斯温知不知道亚历山大很讨厌他？他应该知道的，他是个聪明人，不可能发现不了这一点，这么说，他是预料到了亚历山大不会去，还故意邀请了对方？

皮特首相回忆起之前几次和斯温的见面，一开始在亚历山大的加冕典礼上时，斯温的表现到没有给他留下过于深刻的印象，和其他人告诉他的斯温的形象比起来，实在差得远了。谨慎、理智，虽然在亚历山大提出的婚约上显得有些不聪明，但考虑到之后他宣布的和其妹妹的婚约，老首相到也可以理解。不过，也正是后来欧内斯特封爵时再见到斯温的那一次，才让皮特首相对斯温有了一个和其他人相同的认知。

傲慢、狡猾，他向欧内斯特挑衅的时候，眼睛里的神色是完全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的蔑视，这样的人，哪怕平常在把傲慢隐藏起来，也改不了他骨子瞧不起他人的看法。所以，皮特首相绝不会把斯温当做一个傻瓜，他能够感受到，这个从籍籍无名变成如今十三课长官的年轻人，心里的谋略一定很可怕。

一般来说，如果邀请被皇帝拒绝的话，别人也会摄于皇帝的威势，为了避免触怒皇帝而不敢去赴邀，何况这次又把地点设在格拉摩根，更是让人感到不安。斯温是怎么想的？他到底是想我们这些人去，还是不想？

皮特手续苦思冥想着，试图分析自己去和不去，分别会给斯温带来怎样的影响。

我去的话……顶着皇帝的压力依旧前去赴约，那么这种行为本身就是一种支持了，甚至可以算是摆明站在斯温那一边，这样一来，斯温在面对亚历山大时也有了后盾，哪怕我不给他实际的帮助，别人也会认为我和他达成了默契。

但我不去的话……若是皇帝和首相都拒绝前去这场宴会，内阁中又有多少人会去呢？如果戈韦伦堡到了宴会时刻却没有一个客人，斯温的颜面必然会大损，甚至连被人耻笑。但是，斯温那样的人，会没考虑过这样的后果吗？还是说，他想要借这个来达到什么？

不、不对，还应该从亚历山大的角度来考虑，如果我们都不去的话，皇帝就会看到他威严的成效，只是自己的一个拒绝，就把大臣们吓得不敢动弹，那么他的就会更加自信，也会认为，自己一直以来的做法都是没错的，那么，下一次他再想做什么的时候，只怕会更加没有顾忌，因为没有人敢站出来反对他……

皮特首相大致明白了斯温的用意，他确实是在逼自己这些人站队，要内阁现在就选择站在谁这一边，是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让他去解决问题，还是不作为的等待着慢性死亡，他在赌，但是同样把内阁逼到了赌局上，不得不压上自己的筹码。

若有所思的把信函重新装好，皮特首相在办公桌后沉默的坐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对卡尔问道：“奥布莱恩男爵有收到邀请函吗？”

“没有，首相阁下。”

“是吗。”皮特首相点了点头，同时稍稍安下心来，老首相认为，既然斯温没有邀请奥布莱恩男爵，那么他应该会保持克制，不会采用暴力政变的方式，毕竟现在帝都的军队就控制在奥布莱恩男爵和欧内斯特两人手中，在斯温不可能和欧内斯特和平共处的情况下，只要奥布莱恩男爵不同斯温联结，那么帝都应该就不会被斯温再掀起兵祸。

皮特首相静坐着，其他的公务也没有心情去处理，心思完全放在了斯温留给他的选择上。究竟要不要去赴这场戈韦伦堡的宴会，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却让历经了诸多风雨的皮特首相，难得的踌躇了起来。

卡尔看了首相一眼，他做首相首席私人秘书已经好几年了，深知皮特首相的性格，在这种时候，没有必要去打扰对方。

所以他将原本要给首相过目的文件都放在桌上，就悄无声息的准备退出首相办公室，去隔壁自己的办公室继续工作。

“卡尔。”就在他拧开门把手的时候，皮特首相叫住了他。

“是的，首相阁下。”卡尔立刻又回过身，走到皮特首相面前。

“你的父亲呢？”皮特首相那双饱经沧桑但又充满人生智慧的眼睛紧紧盯着卡尔，似乎要把他的沉默都看透一样，“伍德选择去，还是不去？”

“他还没有做出决定。”卡尔摇了摇头，“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很困难？是啊，非常困难，尤其是伍德。”皮特首相长叹了口气，摇起头来，“如果你知道别人有了决定——从你们的公务员内部消息——麻烦你立刻通知我，这很重要。”

“是的，首相阁下。”

卡尔离开首相办公室后，皮特首相整个人靠倒在办公椅上，但是因为这一下力道太大了，整个椅子都开始打转。

“该死，我叫他们不要给我转椅的！”差点摔倒的皮特首相生气的叫了起来，不过他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德为得内战后物资紧张，为了筹备亚历山大的加冕典礼，好多东西都是从政府的各处资产拼凑出来的，甚至连海角大教堂给观礼宾客们的座椅，都是从各个部和首相官邸搬过去的，虽然这些东西很快又送回来了，但是显然，工人们没有把椅子对号入座，皮特首相坐的不是原来那一张椅子。

据说这是首相和大臣们的一个共同习惯，他们都不喜欢原地打转的转椅而喜欢一动不动的四脚椅……

心情糟透了的皮特首相干脆站起来，走到窗前，望着德为得明显破落了许多的景致，一个人叹起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