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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振武三十一年八月,大皇子愤胞弟之亡,上书奏请朝廷细查。
隔月,京中、南荒边境诸城,传出二皇子亲信密往南荒之流言,流言迅速自两处向外扩散,半月不到,便传遍东煌全境。
振武三十一年十月,大皇子感京中调查不力,故诉请回京、督办此事,京中分为两派争执不断,最後却是二皇子方占上风,振武帝书大皇子,令其守好东岭口,待战事歇後方带捷还朝。
闻信,大皇子似郁气勃发,故著装亲上战列,却中西疆诱敌之际,兵败被伏。
振武三十一年冬末,东煌国满朝文武为此焦头烂额之际,北海海寇又兴,往来澜州商船多逢其害,遭逢海寇劫掠,财损家破者众。
五皇子受命领军剿寇,繁忙数月,却尽撞上小股船队,未遇海寇团伙,北海之难迟迟无法解决。
振武三十一年春,两国休兵、放俘之议方谈妥当,正是朝野上下尽松口气之时,北海再传噩耗──北海军陷海寇之计,尽殁,五皇子薨。
东煌举国震惊,振武帝方下令三皇子,接应西疆释还的大皇子速归京城,孰料,大皇子重回东煌境内当晚,遂遇袭杀。
大皇子重伤,昏迷不醒;三皇子遭疑,故先行返京。
振武三十二年春夏之际,东煌北境大水,流民尽往南迁徙,绿林匪乱藉机再起。
振武帝感连年遭变,故命仪官拣定日子,计画已有十数年未行的祭天之礼。
“终於……到时候了。”
是夜,明远低道。
两人正并肩坐在边城东北的一个小丘上,眺望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城池。
城里昏迷不醒的大皇子,终是没走过这一劫,於前几日不治而亡。
而明远正是在今日午後,获得军部文书,上头让他在明日领兵启程,护大皇子灵柩返回朝廷──这自然是荣国公的手笔。
“今日不回去麽?”
俞贤心下其实不太平静,但他没有表现在脸上。
四年,自他眼见亲人丧亡之後,已经过了四年,然而此刻回首,他却突然觉得一切有些不真实。
他俞家的冤仇,这麽快……就能够尽数得报了?
最後这半年多来,离然那儿不断给他送来不具名者提供的消息,这些消息有许多难以辨别真假,可离然确认过的,也不在少数。
其中,俞贤最为重视的,自然是构陷他俞家者的情报。
大皇子一案,便是他确认其中所说,绝大多数栽赃文书,系是大皇子向西疆寻来之情报为真後,才自请的谋策。
其二,则是明远和明礼关系,以及荣国公与昔宁亲王关系的猜想。
不具名所传来的信息里,猜测明礼应是在宁亲王之变当年出生的,宁亲王的嫡子;此外,亦猜测荣国公,应与宁亲王有极好的私交──不为外人知晓的私交。所以当宁亲王变生之时,其两位子嗣才会被安置到荣国公眼皮底下保护,最後,才有收养之事。
这情报,以离然掌握的力量,实在无从查证起。
尽管如此,俞贤还是挺相信的……他收到这情报的那日,甚至回想起四年前被救出的那天,他在囹圄里,意识迷茫时所听到的那几句对话。
当初,他便认为明远後头必定有人。否则区区几个无名小卒,岂敢有熊心豹子胆,去做欺瞒、违逆上意的事?
所以,当明远告诉他,背後有荣国公时,他很快便接受了,更以为那是荣国公的吩咐。那时,他以为荣国公这麽做的理由,是不想他被救出之後,无法被控制。
但收获这意料之外的信息後,俞贤有了其他的想法。
兴许……荣国公这麽做,亦是为了故友之子,使他就算不从明远,亦无力反抗?想到这点,俞贤心情刹时变得不太爽快。
明远极好,待他确实真诚,亦确实尊重,所以他现在对於明远的感觉,自是比当初甘愿上许多……可这不代表,他能接受被强迫著做他不愿做的事情。
他庆幸明远懂他。
若明远在他的疏离和戒惧稍减之後,仍时不时地逼迫他……他想必无法过得像现在这般自在。
心情上想必也无法坦然。
“晚些回去。”明远轻松道:“我和上半夜值班的人通过气,拿了俩令牌,晚点入城不是问题。”
“嗯。”
俞贤随口应了声,却感觉到明远一直盯著他看。“怎麽?”
“子齐,大皇子死了,你心情究竟是好还是不好?”明远问到。
“我有什麽理由心情不好?”俞贤反问。
他确实没有很开心,但……他有表现得那麽明显麽?
“我不知道。”明远耸肩,转开头。“不过我记得,当年,我第一次亲手杀了背叛我父亲的人时,我心里是没有半分高兴的。”
“也不怕你知道,我那时候,只想大哭一场。”明远苦笑一声:“反正就觉得委屈、觉得愤怒、觉得这些人实在可恶,怪他们为何非得害我没有了亲人、没有了家。”
“那时你几岁?”
“六……七岁吧?”
俞贤有些同情明远。
比起明远的境况,他算是好得太多了。
“……然後呢?既然那是第一个,一定还有第二、第三次,甚至是数十次解决了仇人的经验吧?後来,你心里又有什麽感觉?”俞贤追问。
“一次是恨,二次是恨……但久了、年岁长了、心里有了其他记挂之後,幼时无知的恨,也就慢慢地淡了。”
说到记挂两字时,明远还特意回头看著俞贤,令俞贤心突的一跳。
俞贤抬头望著星空,避过明远晶灿的眸光,轻声道:“仇会……淡麽?”
“当仇人死得够多、心里又堆了难以舍弃的东西之後,仇,自然就会慢慢地淡了。”明远挪开目光,跟俞贤一样抬头,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