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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四卷]
第9节129、穷乡破校
石人乡，因为一座崖上，有尊石人像而得名。这石人像，高四五丈，宽两三丈。座基是块巨大的岩石。上面除了石人，寸草不生。
远远地看，石人是位猎手，背着箭囊，斜挎着弓，举目远望。长发飘逸，身板厚实。关于石人的来历，当地民间传说——
巴人的祖先廪君，从清江流域迁徙而来。到了秦巴山，遇上了一头怪物。猴头、狮身、象尾。叫声如雷，凶狠异常。巴人部落的猎人，想了很多办法，设套，下陷阱，射箭，都无法取胜。
怪物挡住了巴人前进的道路，不得不停下来。可是，严冬将近，缺吃少穿，部落面临生死存亡。
这时候，部落中有位少年猎手，给廪君请愿，让他去猎杀这头怪物。之前，因为他年纪小，并没有参加部落的征杀。
少年猎手发现，过去用的箭，不管是竹，还是木，都无法穿透怪物的皮。箭到了怪物身上，打滑。说明怪物的脂肪厚，有油。所以他在箭头上下功夫。
他找到一种石头，非常坚硬，将石头砸碎，其中有成为石片的，再磨，然后作为箭簇。
不能射怪物的身子，只能射它的眼睛，那是怪物最软弱之处。
少年猎手成功了。但是，只射瞎了怪物的一只眼睛。还来不及射第二只，怪物从空中扑了过来，把猎手抵在崖石上。少年猎手逃不了命。一闪身，钻进了石崖。
从石崖中再钻出来，就成了石人。
怪物在石崖前自咬脖子而亡。巴人部落顺利通过了秦巴山。
石人年年长，长成了现在这模样，成了秦巴山民们的崇拜偶像。
石人背倚巨崖，崖上面，是一片黑森森的树林。因为野猪多，叫野猪林。
石人像下五百米，就是石人乡初级中学，说起来，它的来历也不小。
解放前，它叫石人庙，远近闻名。每逢初一十五，附近七乡八村的人，都来烧香拜佛，求子禳灾，烟火旺盛。特别是猎人们，对石人像神一样尊重。猎得大动物，还要分一腿来祭奠。
据说明朝末年，天下大乱，有个游僧住在此庙，对四周百姓说：在劫难躲，但如果吃了本僧神药，就能保命。那时，灾荒连连，民不聊生，饿殍遍野，哀鸿一地。
其实，他在笼络人心，那是什么药呵，不过就是些甘草之类，人吃了当然有益无害。山民们吃不饱穿不暖，卖儿鬻女，仍然不能活下去。所以，相信游僧话的人不少。
这游僧聚集了几千人，加入了张献忠的队伍。因此八大王称霸成都，封游僧为“左军师副丞”，这是个什么官儿？弄不懂。估计相当于现在的县团级吧。因为这个缘故，庙子没有被兵燹毁灭，解放后就成了学校。
风吹雨打，学校仍然挺立。虽然破败不堪，随时都有坍圮的危险。
年年向上级打报告，要求重修石人初中。年年领导来视察，嘴上都同意修建新校。可是，一年又一年，学生走了一荐又一茬，学校还是学校，仍然没有变化。
西流溪矿难后，四号支洞的矿工结了帐，筹集了两千多块钱，送给印小脑壳。加上他挖矿的钱，读三年初中，足够了。他们四号洞的矿工还保证，印小脑壳读高中或中专，每年给他提供三千块赞助。
印小脑壳不想要工友们的钱，可是不行。大伙说：这钱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这是他们的一片心意。
拿着这钱，心沉淀淀的。
来挖矿的，哪家日子好过？只要有办法生存，绝不来干这种随时可能葬身山洞的活。
回来的车上，印小脑壳发誓，自己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有出息了，回报这些爷爷、伯伯、叔叔们。
回到石人初中，他从初一读起，成绩名列前茅。老师喜不胜喜，任命他为班长。
学校并不大，一个年级二个班，共二百多学生。因为山区路远，差不多的学生都住校。印小脑壳也一样，只是周末才回家背米、背菜。尽量不在学校打饭买菜，减少开支。
文绍艮和小覃，悄悄来到石人初中。
学校没有想到，会有记者来采访，要报告教育局和乡政府，被文绍艮拦住了。
学校以为是采访贫困山区教育。文绍艮和小覃，为了不让学校弄清他们的真实意图，也就装模作样地采访校长、教师，然后提出要采访几位学生。
第一位，就是印小脑壳。
班主任说，他叫印小明，印小脑壳是绰号，倒是喊出名了，大家都这么叫。
“他家住在野猪林上面的二道环山，一个叫桑树坪的地方，说是坪，其实就是笸箕大块地。那儿有五六户人家，穷得舔灰。印小明的父亲有病，原先养蜂，不知怎么的，被蜂子蜇了，每年一到冬天就发作，痛得在床上横跳竖板（蹦）。没有钱医，光靠自己扯点草草药，根本治不好。加上超生，印小明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罚款把家里整穷了。”
“印小明本来已读了初一，可是不得不辍学，去打工挣学费。”
“这次回校，据说，是矿工工友赞助他。具体情况，他坚决不说，我也不好问。我们尽量争取政策，减免他的费用。比如，学费、住宿费，就没有收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