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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他一直突到我的面前,然后猛地向他怀里撞去。我用最后的契约能量对准鸦羽之刃挥动的位置放了零斩,那朵能量束被瞬间截断了那么一刹那,堪堪从我胸前掠过。
梅尔菲斯一言不发继续变招,鸦羽之刃再次扫来。我用仅存的契约能量在左手凝聚了赎魂之铠,义无反顾的向它挡去。
手腕一紧,鸦羽之刃的黑色能量束在我手臂的阻挡下被改变轨迹,贴着我的头皮划了过去。
先是一股莫名其妙的冰凉,紧接着就是直刺心尖的剧痛。
我的左手顺着黑色的印记飞了出去,断腕的鲜血像泉水一样喷了出来。
似乎有人在大叫我的名字,可是剧痛已经几乎让我失去了神志。我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努力支撑着身体继续向前扑了一步,然后大吼着把神宫插向了梅尔菲斯的身体。
我搏命一般的举动使得梅尔菲斯没有空间也没有身前,神宫穿透了他的手掌,又插进了他的上臂。我听到剑刃挂划着他的骨头,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最终停了下来。
梅尔菲斯向后连退好几步,神宫被带了出来。而我腿一软,抱着左手蜷缩坐在了地上。
「你不是在骗我吧……」左手的剧痛几乎让我咬碎了牙,我在意识中追问道。
事实回答了我。一股血红色的能量从土地中涌了出来,像蠕虫一样钻入了我的身体,我缺失的左手先是增殖出了苍白的骨头,接着便是血肉。
「这是血族最后的领土……所以,离开这片土地以后就不能这么做了。」苍缀轻轻说。
苍缀是血族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王族血脉,所以她动用了只有在他们领地才能驱使的力量,重生了我的手。
虽然剧痛未消,但是已经恢复到了我可以忍受的程度。我握了握重新生成的左手,又看了一眼断肢跌落的地方,那块曾经属于我的血肉正在变成灰烬。
梅尔菲斯的左手垂在身侧,淅淅沥沥的鲜血已经把地上染红了一片,而且鸦羽之刃也恢复到了本来的状态,梅尔菲斯手臂上的魔纹已退,看来他的绝招的持续
「很好……既然已经打到这份上了……那就决一胜负吧。」
梅尔菲斯大声说着。他将鸦羽之刃插在地上,然后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我忍着全身伤口的疼痛,重新举起神宫。就在这一瞬间,我感觉仿佛身边整个空间都颤抖了一下。
一个黑色的球体从梅尔菲斯的掌心诞生了,他轻轻一托,那个黑球就径直飞向了空中。那个只有拳头大的黑球在几十米高的地方悬浮住,然后像心脏一样开始跳动了起来。
我不知道那东西有什么用,但刚才的过招已经让我重新找回了一点点曾经在与镜厌作战之时超越自己的感觉。我不能丢掉它,因为想要战胜梅尔菲斯我就一定要超越自己。所以我趁着这个机会率先发动了攻击。
我们两个人的武器以最原始的状态碰撞在了一起,神宫的苍白和鸦羽之刃的漆黑纠缠成了一团灰色的光团。
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是驱动着手臂以所能想象的最快的速度不断劈向梅尔菲斯。而鸦羽之刃凭借半截剑身疯狂地抵挡下了我每一次攻击。
耳边响起了仿佛众蜂归巢一般密集的鸣响,眼睛的动态视力已经跟不上了,我的胳膊和胸口在瞬息之间连中三剑,神宫却也秉着我的剑意在梅尔菲斯的侧腹部开了一条深深的伤口。
可是我和他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减慢,反而越来越快。一瞬间,下来,鸦羽之刃每一道轨迹似乎都变成了清晰可见的黑线,我看到了无数可以夺取他性命的缝隙,而手上神宫的速度却跟不上来。
快!必须要再快!
肌肉的力量已经达到了极限,当梅尔菲斯胸口的那个破绽出现的时候,我将神宫转了过去,用全身的力气试图抬起自己的胳膊,然后将自己的攻击塞进去。
可是鸦羽之刃比我还快,它像一条黑色的毒蛇撕开了我手臂的内侧,左手的肌腱瞬间被破坏,神宫的速度立刻慢了下来。
完全没经过思考,我做了一件连我自己都惊讶的应变。左手一抖,喷溅的血液直接溅上了梅尔菲斯的脸颊。
就是那么细微的一刹那,梅尔菲斯的眼睛被血液侵入,轻轻地眨了一下。
他胸口的破绽一下子变大了,而我也成功的将攻击送了进去。神宫的刀尖没入了他胸口大约三厘米,但也就在同一自己震出了我的攻击范围。
这个踢击相当仓促,所以并不重。却反冲力使得梅尔菲斯避开了致命的伤害。
我向后撤了两步,突然之间背心一寒。
原本就已经破烂的不像样的半身轻甲从我身上掉了下去,我回头一看,只看到了一片涌动的黑暗。
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拼到了空中,而我的身后就是那个之前梅尔菲斯扔上去的黑球。它的直径已经膨胀到了六七米的地步,而且仍然像心脏般一呼一吸的跳动着。
刚才它恰好膨胀到了我的后背,轻轻擦过了我的半身甲。当它收缩的时候,被它吞蚀的铠甲后页就这么消失了,前半页铠甲失去支撑便掉了下去。
我立刻想要逃离,却又一次被梅尔菲斯逼到了身前。无处可逃,没有任何速度的我,被他正面冲击之后,无论如何也是止不住后退的势头。触到黑球,我就完了。
可是我却没有害怕,因为这个时候我的脑子里已经没有供我害怕的思考空间了。我唯一能赢的机会,就在这一瞬间。
他已经不需要把我逼进那个黑球了,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格挡他的攻击。
我举着神宫在身周画了一个迷惑性的半圆,心中平静的像是超脱了俗世的佛。
算准梅尔菲斯鸦羽之刃断掉的那个位置,我对准梅尔菲斯斩出了一记一心一意的切刃。
可是我的战意却像潮水一般退去了。这一刀,我无论如何也斩不下去了。
能够和梅尔菲斯打成平手,同归于尽,这对我来说已经是这辈子最大的奖赏了。
但是我不能这么做,因为我们如果都死了,这场战斗也就失去了意义。
神宫在千钧一发之际,停在了梅尔菲斯的勃颈处。
抱歉啊,看来那场让你酣畅淋漓的决死之战,你还要再去找一个人。我看着梅尔菲斯的眼睛,心里默念道。
可是鸦羽之刃却没有砍中我。梅尔菲斯撞进了我的怀里,我们两个人一同跌入了那个漆黑的能量球体。
在一片黑暗中,我听见梅尔菲斯哈哈大笑。
一道暗属性的能量护罩把我和他一同包裹在了里面,我们正在向无尽的黑暗深处跌去。护罩外面无尽的黑色的能量和它相互挤压着,却没能把我们两个撕碎。
「难道不想赢么?为什么停手!?真是蠢货!!」他骂道。
我看着他,什么也没有说。身周的能量护罩发出越来越大的嗡鸣声,似乎下一秒就会崩溃。看来,胜负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只是以这一战而死,也算是痛快。
「和你这样的蠢货做朋友,我也变得越来越蠢了。」梅尔菲斯呢喃了一句,然后对准我的胸口打出了一发能量弹。
巨大的冲击力让我差点昏厥过去,可是身体却猛地一窜,那道暗属性能量护罩裹着我向外飞去。
「梅尔菲斯!!」我忍不住大吼着他的名字。可是他的身影却直坠而下,黑球的能量侵蚀掉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那张我熟识的面孔最终融化在了黑暗之中。
我从黑球中被击飞了出来,而那个黑球则像崩塌了一样迅速缩成了一个再也看不见的奇点。
「赢得是我,可不要忘了!」他最后的声音夹杂着熟悉的狂笑声回荡在我的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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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最后一抹黑色的痕迹在这个世界消失,心里像被穿了一个洞。
原来他还有一点能量。如果他用那点能量来加护鸦羽之刃的话,那刀刃的长度足以在我杀他之前取得胜利,根本不会和我一起跌入黑球。
所以他才会笑着说他赢了,我果然还是没有超越他。
我落回到地上,全身肌肉的疲惫让我站立不住,差点摔倒。可是初邪冲了过来,一把把我抱在了怀里。
她无声的啜泣着,肩膀在疯狂颤抖,唔哝的说了一句话。
「傻瓜!」
我努力站直身体,拍了怕她的后背。初邪擦了擦眼泪,然后搀着我向那个一直静静看着我们战斗的罪魁祸首走了过去。
卡门没有看我,她正看着暗面灰沉沉的天空,仰着头,就好像上面有什么值得铭记的美丽景色。
而一个人正跪在地上疯狂地哭泣着,她凄惨的哭嚎声就好像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为什么雅魅安会这样?我完全迷茫了。而唯一能解答我迷惑的人也迎着我走了过来。
「雷因兹,告诉她别哭了。」奥索维一脸无奈的对那个穿着全覆式重凯的战士说道,「我没有毁约,梅尔菲斯可还没有死呢。」
「什么!?」我忍不住叫出了声,「我亲眼看着他被那个黑球吞噬了。」
「唉……看来这个世界的规则终究还是挑战不了的……」奥索维一脸颓唐的叹息道,「我说了,他没死。」
「你想赖账?!」初邪带着杀气吼道。
「不,我会如约放了龙雀,也会告诉你们想知道的。」他平静地说道。
「如果他没死,那么他现在在哪儿?!」我急道。
奥索维用手指指了一个方向,那个方向是暗面的正中心。
「深渊。」
看着我发愣的神情,奥索维笑了笑,然后继续开口。
「虽然不知道那个黑球到底是什么招数,不过那是属于深渊的能量波动。」
「可是我亲眼看着他……」
「不用多想了,他一定没死。至于为什么……我可以慢慢和你们讲。」
说到这里的时候,奥索维转向了雅魅安,「你去吧,把龙雀交给他们。」
刚才还在哭泣的雅魅安在这个时候似乎恢复了平静,她和另外两个战士一起飞走了。
这样看来,奥索维现在应该并不打算和我们开战,我多少也放松了一点。毕竟我现在的状态已经差到了极点,而初邪一个人也是对付不了那么多人的。
「你们现在的问题应该很多,我们可以在回黑城的路上慢慢聊。」
我回头看了卡门一眼,那个女人也在看我。她看到我露出了征询的意思,便迈步跟了过来。我看不出她的心情是好是坏,身为「战魂」的佣兵应该也没那么容易流露自己的感情——尤其是脆弱的时候。
「初邪,可以把你的葬敌法球收起来了,我现在不是你们的敌人。」奥索维一边走一边说。
从一开始初邪就召唤了葬敌法球作为戒备,现在听他这么说,谁都会有一种轻蔑感。
「不是敌人?那你为什么要让他们两个打!?」女孩斥道。
「为了验证身份。」奥索维轻描淡写的说,「按照我的方法,活下来的那个人就是我要找的人……可惜我失败了。」
「这是什么狗屁理论,你以为自己是神么?」女孩骂道。
奥索维轻笑,「你们根本不知道到底什么是神。不过如果运气好的话,你们新人类,有机会见她一面也说不定。」
奥索维的话听上去像是在胡说八道,可是却有一种让人无法开口驳斥的自信。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在暗面和光面的事情?里林有这种能力?」我问。
奥索维停下了脚步,看上去要解释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命运是一条河,无论里林、人类还是里奥雷特,都是河水中的鱼。但我不是,我是站在河岸上的水鸟。我在岸上,可以清楚的看着这些到底要游往什么方向。他们在水中,而我不在水中,这就是我所能做到的。」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用怀疑的口气问。
「计算。」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我看着你们摆尾的幅度,看着河流的速度,看着河底是否有泥石,就可以知道你们会走到命运之河的哪里。」
「我不信……如果你什么都可以知道,那岂不真的变成神了?」初邪道。
「没错。我不是神,所以当然也有我不知道的东西。比如……游在河里的水鸟……」
我和初邪对视了一眼,本能的感受到了一丝类似于明悟的东西。奥索维的诉说,似乎闪出了什么亮光。
「有些人,同样拥有着观测命运流向的能力,但他们却不自知,仍然在那条河中随波逐流。这样的人不多,而且其中绝大多数终其一生也没办法站到河岸上来。但对于这样的人,我也没办法看出他们的游向。」
「你是说我?」我皱起了眉头。
「或许是你,或许是梅尔菲斯,或者都是……这就是我的困惑,也是我极力想要弄清的事情。」
「如果像你说的那样,你怎么会分不清呢?」
「你和梅尔菲斯的羁绊太深。我只知道,你们中至少有一个我无法计算的未知数。你们相互改变着,相互作用着,靠近未知数最近的那个常数也巨大的让我无法计算。因果之线编织成了错综复杂的网,我也看不清楚究竟是你由他所动,还是他由你所动。」
「所以你才让我们进行决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