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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只打算口谕，结果皇帝直接一道圣旨，打得程府上上下下，尤其一大家子人都住在郡主府的二房，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谁也不提这事儿，但自打知道月珞郡主所亲生的那儿子还活在这世上，尤其被赐封为荣郡王后，程府诸位主子，连带那些个奴仆们，心里都在犯嘀咕，那位荣郡王只怕来者不善吧。会不会，第一次上门，就直接讨要月珞郡主留下的那些嫁妆？

结果，李查德上门那天，艳阳高照，一身郡王礼服登门时，至始至终面带淡淡的笑意，坦然受了君臣礼后，便向程家老太太，程家大爷以及程郡马行了晚辈礼。也就是对程郡马那三个姨娘，有些冷淡。但这根本就算不得问题，即便再挑刺的御史，也不能说李查德做错了。

姨娘啥的，原不过是个妾，甚至可以任由发卖。退一万步讲，以冯姨娘为首的三位姨娘，身上可没有诰命来着，说句不客气的，就连程家老太太也不过四品诰命，甚至不如这会儿已经住进对门荣郡王府的大李赵氏。

冯姨娘心里自然恨得牙痒痒的，却也不能翻脸，甚至向程郡马哭诉些什么。

除此之外，这头一回上门认亲，真的一团和气，李查德给准备的礼物，也让程家诸位主子，心里头甚至满意来着。尤其他们最是担心的，关于月珞郡主留下的那些嫁妆这事儿，李查德是只字不提。甚至，之后的两个多月，也没见提起，就好像遗忘了一般。

结果，就在程家诸位主子暗松了口气之际，皇帝冷不丁地下了道圣旨。要说这里头，没有李查德什么事儿，程家诸位主子打死他们都是不信的。甚至，一个个咬牙切齿，几乎可以拍着胸用脑袋保证，就是那阴险的家伙给下的套。

三天，怎么可能将月珞郡主那嫁妆给整理出来。

当年，月珞郡主下嫁程家，十里红妆都不夸张。除了宫里内务府的那份，还有明贤王妃留给亲闺女月珞郡主的那份，当然明贤王这头也有。庄子、田地、店铺、陪嫁银、古玩字画、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名贵家具……甚至皇帝还特意下旨，以长公主的规格让内务府督办这次婚礼。

皇帝那亲闺女，大长公主出嫁，都没那么隆重。

现在只给三天时间，是真的没办法将那嫁妆给整理出来。不过好在，月珞郡主跟亲生的小世子出事后，那份丰厚嫁妆落入程家人，主要是程郡马以及冯姨娘手里，像陪嫁的庄子、田地、店铺这些，可不敢随意发卖。也就是其他的那些个，像什么古玩字画、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全套的家具摆件等玩意，被一点点挪用了。

尤其那陪嫁银子，是第一时间被瓜分干净。

但不管怎样，现在开始算账了，而且还下了圣旨，就容不得程家诸位说个不字。

这可是抗旨啊，你确定脑袋不想要了？！

“老大，你看这事儿……”程家老太太原本出身就一般，当年嫁给只是七品小官吏的程家老爷子时，可没有多少陪嫁。贪慕了月珞郡主那份嫁妆后，才可算是见到大把银子还有那些个价值不菲的名贵玩意儿了。

“不管怎样，皇上既然下了圣旨，还特意言明了三天时间，是绝对不允许抗旨不遵从的。娘，还有二弟，还是别想着打马虎眼，企图蒙混过关。”程家大爷侧过头看了一眼就坐在自己身侧的他那二弟程郡马，继续道，“也别想着让郡王出面。那，原本就是月珞郡主的嫁妆，尽数传给亲生的郡王，理所应当。”

“瞧大哥这话说的，好似你没拿似的。”冯姨娘用衣袖半捂着自己的嘴，不客气地开口反驳道。

“的确。”程家大爷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一支笔写不出两个‘程’字，即便我已让人将我侵占的那份整了出来，到时候娘跟二弟不肯交还，盛怒之下，该砍头时，依旧有我这一房人。谁，也逃不了！”

“老大，当，当真会……”程家老太太显然也意识到了这次只怕是在劫难逃，磕磕绊绊地问道。

“娘，儿子言尽于此。”程家大爷从座位上站起身，随后恭恭敬敬地朝着盘腿坐在榻上的程家老太太弯身行礼道，“儿子还有旁的事，先行告退了。”

“等等！”程家老太太见自家长子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就想离去，赶忙开口阻止道，“老大，你那儿可能尽数拿出？”

不过极其短暂的沉默，程郡马跟冯姨娘便隐隐猜到了程家老太太那心思，正因为猜中了，那脸色可就没那么好看了。

老太太这是想将老大那一房从中摘取出去呐，要不然怎会冷不丁地那般问。

那月珞郡主的陪嫁，像庄子田地店铺这些能生金蛋的大头，其实一直算公中的，当日挪用的，主要就是陪嫁银子这些旁的东西。

像陪嫁银子，大头毫无疑问程郡马给占了，程家老太太跟程家大爷二一添作五，各拿了二成。旁的，古玩字画、各种摆件家具这些，正常情况下也不容易损毁，要不然就是堆在各个库房里头。而名贵药材、绫罗绸缎、珠宝首饰这些，缺损比较严重，毕竟十几年过去了。

程家老太太也算是急中生智，想到了分家，甚至还打算将她那份，侵占月珞郡主的嫁妆，贴补给她那大儿子。然后么，跟着她那小儿子程郡马这房人，承受那雷霆之怒。

问题可能么？

谁都不傻。皇帝一怒，可不管分没分家，株连九族起来一锅端。更何况，程郡马也不允许他那亲娘这般偏心眼儿。

他又不是小妾生的，同样亲儿子，凭啥他大哥就可以继承老太太全部私房？！

凭啥他那大哥就能逃过一劫？！

刚才不也才说，一笔写不出俩“程”字来，临了临了，就想逃过这一劫？！

不行！

程郡马说啥也不答应，其实程家老大也不同意。既然当初起了贪念，自然得承受这份贪念所带来的责罚。要不然这几十年的圣贤书，岂不白读了？

听到自家老大这般说，程家老太太气了个半死，眼前一黑，直接晕厥了过去。

又是一番鸡飞狗跳，好不容易大夫匆匆忙忙被邀请进府，简单地望闻问切过后便有了初步的诊断结果。

中风，偏瘫了。即便只是轻度，这下半辈子只怕也只能躺床上，歪眼斜嘴口留哈拉，大小失禁。毕竟程家老太太年纪可不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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